“所以你当年之所以突然离开学校,是因为你生病了吗?”
程郢坐在医院花坛边的长椅上,伸了个懒腰,问易时卿。
下午六点多点钟的光景,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在云层边镀上的颜色从橙到醒目的红,空气中带着湿冷的气息,易时卿站在花坛旁边,低头看着花坛里面苟延残喘命不久矣的蚯蚓,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很复杂,”他说,“不光是生病的问题,当时发生很多事情,都夹杂在一起,要细细说的话就太麻烦了,我这人最怕麻烦。”
“别啊,我看你这表情就知道那段往事肯定不堪回首,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程郢不依不饶地问。
易时卿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被顾琛附身了吗?嘴巴怎么这么毒?”
程郢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也不太在意这时候突然冒出的顾琛的名字,他举目远眺天边那片红彤彤的云,嘴角勾起来:“就许你每天没事往别人心里捅两刀子找乐子,还不准我戳你两下啊?”
易时卿噘了噘嘴,慢慢地走到长椅另一头坐下来。
他承认,过去这些天,难听的话他也没少跟程郢说。
关于程郢的一切,他其实也并非就多清楚,只是这些日子很无聊,会在看到程郢的时候就想起那一夜在深夜的地铁里面,程郢浑身是血地冲进来,他不惊慌是因为他当时情绪太低落,而程郢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包括后来在医院无人探望的时候,他好像也早就想到了,程郢的英语明明很好,还要让他来补课,多半是不想一个人待着,而他恰好就在那儿,当然,到了现在,程郢坚持要跟他在一起,也一定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一个人要多寂寞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情啊。
他在程郢面前总是肆无忌惮地任性着,口不择言,有时候明明知道很伤人的话还是会说出口,他和程郢之间这种虚假的关系必然不会维持很久,这一点他很清楚,他对未来很迷茫,不单单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不单单是因为顾琛,也因为程郢。
程郢在这个关键时刻以救世主一样的姿态出现,以顾琛的幸福相要挟,造成了这种不明不白的局面,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各取所需,但是他并不想要将错就错地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里面还在隐隐地怀有期待。
就算不能和顾琛在一起,至少……
至少可以做朋友。
至少他还有个努力的方向,至少他还能去拼搏,至少他还能在他这苍白的人生里面找到一个平衡点,让他觉得一切有意义。
他已经从死亡线上面挣扎回来两次,可并不是为了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而越是靠近程郢,就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绝望的、腐朽的气息。
他在很本能地嫌弃着程郢,也在很努力地抛弃程郢。
因为他根本不认为两个同样绝望的人在一起就能衍生出希望来,负数加负数,结果只能继续负下去。
他也没有圣母一样的情怀去拯救别人,因为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他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天边那些火烧一样的颜色,慢慢地开口:“其实当年我之所以离开学校是因为……”
“易时卿!”
一个男声很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
易时卿和程郢不约而同地循声看过去。
是顾琛。
程郢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呢?
他居然还是跑着来的,他停在不远处喘了喘,缓过气来,才走过来。
他的视线一直聚焦在易时卿身上,俨然已经忽视掉了程郢,程郢挺不甘心地站起身来,挡在易时卿面前:“顾医生,有什么事吗?”
“我找易时卿有事。”他面无表情地对程郢说。
“什么事?”易时卿的声音弱弱地从程郢身后传过来。
顾琛看着程郢,很果断地说,“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我不会让他单独和你谈。”程郢也很坚定。
两个人对峙着,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易时卿在程郢身后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角。
“顾医生,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他轻轻地说。
顾琛握了握拳头。
“易时卿,我只是想单独和你谈谈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
“有什么事程郢在也可以说的,不要弄得大家不开心吧。”易时卿的语气听起来倒是还很沉稳。
这样一来,好像无理取闹找麻烦的人,是顾琛。
三个人的位置很微妙,在顾琛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易时卿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能看到程郢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易时卿视线里面也只得程郢一个背影,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头。
人心真是善变,他曾经非常想要见到顾琛,还想了很多年,但是最近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顾琛,顾琛每一次出现都会扰乱他的心神,他觉得自己本来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但是每每见到顾琛,他会想起程郢说过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地会将自己和“小三”对号入座,然后他就觉得他不能容忍自己这样。
他想,他不该再见顾琛的,因为只要看见他的脸,他就会想起那个晚上他近在咫尺的浓烈气息,他好看的清晰眉眼……
顾琛曾经说过他们应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他觉得顾琛是对的,他不该试图超越这个安全距离。
“易时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需要躲在男人背后说话?”他回过神来,听见顾琛的语气已经明显透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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