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陵接过锦帕,下意识避开侍人窥探的眼神,合上房门,她捏着小小的锦帕出神。
竟然莫名觉得这锦帕上的红绳系得十分细致。
她眼中有些疑惑,轻轻捻住红绳,手指一抖,锦帕便舒展开来。
一张写满墨迹的纸条跃入眼帘。
苏子陵轻笑出声,这位殿下呀。
“先生安好?”
她轻声念道,捻了捻纸卷,有浅浅的笑意在唇角间流转。
荣安的模样忽然浮现出来。
她转进书房,裁纸提笔,又小心翼翼将纸卷装进帕内,细细系上红绳。
来时是怎样来的,便差人如何急切送回。
做完这一切,苏子陵才缓过神来。
...?
该疏远那位殿下的?
她低低一叹,那古井无波的湖心彻底乱了,乱了。
却说这三五日来,禁城与苏府相联的那条大道上,老百姓们纷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日都有快马频繁的往来,多则七八次,少则三四次,于是好事者尾随记录。
呵,你猜怎么着!
那快马竟然是在苏府与宫内往来!
不是状元郎与十三公主,还能有谁?这一下子,漫天流言彻底被坐实。
人们纷纷感慨,如果这都不算真爱?
七八日后,苏子陵那副身子终于好转,重新踏入东宫,却生出了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对面座席处少了一个清雅女子,只有她和那位皇孙,不仅无趣。
她与那位殿下相隔,不过几重宫阙罢了。远远地极目望去,甚至可以看见她宫里的庭榭。
那方锦帕还在使用着,只是送信的换成了绿湖。
每日展开纸卷,都是些琐屑问候,却让苏子陵莫名宁静和悸动。
或许是从这时起,从这日日不曾缺席的纸条开始。
那气质雍容的字迹,连带着字迹的主人,一点一点,撞进苏子陵心里去了。
一切潜移默化,或者说悄无声息,就像杜甫笔下细密缠绵的春雨。
当时只道,是寻常。
“苏先生。”
从圭耐心唤了一声,久久没能得到正主儿的回应。
“苏先生!”
他提高了音量。
“殿下?”
“孤看完了。”
从圭指了指案上的卷本,无奈地说道。
这先生与姑姑,还真是半斤八两!
苏子陵颔首,收拾了一番思绪,说道:
“此段讲的是,韩、赵、魏三家,灭知分晋一事...”
淡淡的嗓音,平静的叙述,含蓄而内敛的自信,在举手投足、一字一顿之间,散发出来。
待苏子陵讲完这段,从圭微微一笑。
“先生讲得极好,知、赵对垒,知氏出了水淹的阴招。”
“韩、魏因此不寒而栗,转而与赵氏结盟,三家灭知,共分晋国。”
“知氏固然是自取灭亡,可若没有这一番谋划,兴许亡得更快呢。”
“可见世间之事,变换莫测,有为总是要好过无为,哪怕结果不尽人意啊。”
从圭一慨,一副叙事说理的小大人模样,倒是意有所指。
他忽然话锋一转:
“姑姑虽被禁足,先生可没有,大明没有什么不许探望的条律呢。”
闻言,苏子陵微微一愕,这位皇孙,是在提点她?
“多谢殿下。”
她淡淡出声。
从圭这话里话外,是要她“有为”,她似乎从未想过主动探望荣安?
苏子陵所想的还远远不止这些,“有为”,是说的要追求荣安的意思吗?
...?
追求荣安?这惊世骇俗的思想?哪怕结果不尽人意?
可她哪里能追求荣安呢!
苏子陵凝眉沉思。
这倒是她过度理解了,从圭的想法哪里有这么复杂,不过是心疼姑姑那为情所困的模样罢了。
他又觉得,以苏先生淡漠的性子,要主动似乎不大可能。
所以从圭才有这一番话。
他可是费尽心思为姑姑安排了。
看苏子陵略显沉吟的模样,从圭偷偷一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默默想着这句话,轻微摇摇头,隐隐哼起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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