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凡将半湿的柴火都运回家去，一路走回去，将手上肩膀上都勒出了一道痕迹。红红的，有一点痛，柯一凡不觉得有什么。
李花觉得十分愧疚，她本意是找个借口出去，将那些窝窝头递给延哥儿的，收拾柴火只是个借口。
她默默的念叨着，“不用背回来的，放在山上晾干了再弄回来好了，这样你多累啊。”
柯一凡不在乎的摆摆手，她知道这样省事，可是队里总是有那些爱占小便宜的，看你好欺负，就将柴顺手顺到自己家里去。柯一凡始终做不来那泼妇骂街的样子去争这些，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吧。不给别人欺负自己的机会。
李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叹了口气，“咱们家没了门头啊，总是要被别人欺负的。”
柯一凡忙着手上的活计，不想接婆婆有一点丧气的话，被欺负不止是没了门头，就连苏国强在的时候，那些人不也是明目张胆的占便宜么。苏国强还对人家笑脸相迎，十足的老好人模样。
她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看小说才知道，他后来的妻子因为这个生了好几场的气。
没了门头的意思是家里没有了男人饭，没有了能支撑门楣的人。柯一凡觉得自己可以，当初有了儿子苏国强还是要和自己离婚，她就把一个家支撑起来了。
只是现在看这个家，还真的是顶顶的落魄。
房子是泥混砖结构的，房顶也是半瓦半茅草，房间里除了一个供桌，还一个吃饭的桌子之外，其他的摆设都没有。
小院里除了整洁干净之外，也没有什么优点了。
尤其是厨房，真的是干净到比脸蛋还干净，家里最多的也就是柴火，她想起年轻的时候总是为了婆婆去接济她的小儿子而生气，年过许久，其实她早就忘记了她到底气不气这种事，主要是那本书里说她生气，其实身临其境，她发现也没有什么好气的。
她自己都想抱大腿了，婆婆的雪中送炭简直太值得鼓励了，大概是心境变了吧。
中午，柯一凡凑合着用玉米面做了浓稠的糊糊，地里的小青菜用盐和酱油凉拌，吃了爽口的一顿饭。李花只吃了一碗，尽量的让柯一凡多吃。
就这样的东西，婆婆都觉得是很好的东西了，柯一凡心情沉重的吃完了饭，心里发愁该怎么把空间里的大米拿出来。
晚上开会，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就连队里的几个知青都去了，一个放电影的台子上，下面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柯一凡用昏暗的手电带着小马扎也坐在下面，和婆婆李花一起。
一般来说，都是一个小队的在一起，等到上面的大队长讲完了，再由小队长具体安排工作。柯一凡来的有些早，她百无聊赖的坐着，等着开会，周围也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孩子跑闹的声音。
夏末的夜晚还有些凉风，已经有点冷了，周围议论收成的，张家长李家短的，人声鼎沸。
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衣服，还有黑黑的脸。
柯一凡听熟悉的一声：“去找你奶奶去。”
然后一个小孩子飞奔过来，没头没脑的撞李花的怀里，李花顿时笑容满面，是她的小孙子。
孙子到她跟前就是要吃的：“奶奶我想吃瓜子。”
大队的旁边就是学校，学校的旁边就有代销点，是他们整个大队十来个小队购买油盐酱醋的地方，也有小孩子的零食，果丹皮，瓜子，一分钱一个的糖果，还有便宜的麦芽糖。
柯一凡让婆婆留在那儿，自己去买东西。
代销点里是大队知青们的聚集地，在柯一凡进去之前，他们还说说笑笑，等到柯一凡进去之后，立刻就是静默，面面相觑。
这种尴尬的情况，一般来说，在沉默之前，他们应该正在讨论这个后来的人。
柯一凡点了几样东西，“果丹皮，唐僧肉，还有五分钱的糖。”
售货员连忙给她拿东西，卖东西的售货员也是一个知青，其实售货员的职位挺不错的，就是耗时间，别人都下工了，她还要在代销点守着，并且给的工分挺低的。一般来说，都是家里有点关系，会人情世故的知青能得轮得着这样的职位。
卖东西的手脚十分勤快，据久远的记忆，这个知青算是知青里面的大姐大，来了很多年了，跟她是生不起一点儿不愉快的，就算买个东西也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柯一凡拿着东西准备走，一直沉默的几个人见她没打招呼，也不准备和他们说话的样子，立刻就要走，连忙问她话：“柯同志，听说你昨天在外面晕倒了，你现在还好吧？”
柯一凡眨眨眼睛，“你看我是像不好的样子吗？”柯一凡带着笑，任由其他人的打量。她现在气色红润，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年轻就是好。
问她话的是周明媚，人一点都不如其名，长的和名字完全相反，完全辜负了父母对她的美好期望。
周明媚讪笑道：“没有，挺好的，呵呵。”
柯一凡信步走出代销点，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笑话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本来是知青，嫁给本地人一般来说都是耐不住寂寞，受不了苦的知青的选择，可惜她刚刚选择了短暂的捷径，这条捷径就断掉了。
她思考着现在的处境，觉得有一点点的无力，但也不是不能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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