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真得很忙。”
“我知道。”
一旦提起虞静，俩人都会相对沉默良久。
虞嘉打破僵局问：“你对伤你的这人有印象吗？”
虞应旸干脆地摇摇头。
“你今年是高二吧？”
虞应旸瞟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机械地点点头。
“以后，想出国吗？”虞嘉摩挲着指尖，烟瘾犯了。
“不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也是……”虞嘉嘀咕，直起身子，踱到窗边，发了会儿呆，缓缓转过身问，“要不要跟你换间病房？”
虞应旸摇头，说：“我不想住院。”
虞嘉蹙眉，盯着他惨白的脸，道：“我也不想管你太多，可你这样很令人担心啊……”
“舅舅，”虞应旸喊他，音色暗哑，“还剩最后一年了，能不能让我随心所欲的过完？”
虞嘉轻叹了口气，病房内一片死寂，比坟墓还静。
虞应旸光着脚跳下病床，四处转圈，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疯了吗？”虞嘉一把抓住他，微怒道。
“我找手机，我要发微信，我要告诉他……”
虞嘉把他按回在病床里，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颊，安慰道：“不要慌，我帮你找。”
虞应旸木然地看他，焦距涣散，好半天都没有动静。虞嘉轻抚他的脊背，耐心开导：“旸旸，别怕，你想跟谁联系，我帮……”
“舅舅，”虞应旸转头看他，像断了线的木偶，僵硬脆弱，“为什么不告诉我，胡睿晟醒了呢？”
虞嘉动作一滞，手臂僵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他是什么时候被转走的？”
虞嘉凝视他的眼睛，满心的无力和无奈，“旸旸，你没必要知道。”
“—哈哈哈—”
虞应旸突然大笑起来，眼角因为激动洇出湿热，“他，以后都会过得很好吧，忘记了一切，可以重头再来……”
虞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重生了，可以幸福了，真棒啊……”虞应旸睁着眼睛，视线落在虚无处，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不断折磨自己的咒语。
虞嘉闭了闭眼，睁开，盯着虞应旸，不发一言。
虞应旸同他和虞静长得都不太像，倒是像足了那人，从鼻尖到眉梢，像极了，除了嘴。
虞应旸的唇瓣薄削，抿成一条线时，淡到和肤色一样透明，而那人的嘴饱满恣意，生来就是与人接吻，调情，或者满口胡诌。
虞应旸不出声了，空气里弥漫着肃寥，虞嘉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虞应旸没接，一瞬不瞬地盯着墙角落下的墙灰，像是耗尽了电力的机器娃娃，暂时偃旗息鼓。
虞嘉把水放在床头柜，呵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口。
“你、你去哪儿？”
少年单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虞嘉脚步顿住，扶在门槛上微笑，像一位得体的绅士。
“去找你的手机啊，旸旸。”
虞应旸不甚清明，茫然地望着他。
75.
虞嘉不作更多解释，脚步徐徐，下了楼，来到室外。起风了，他径直走进风里，咬了支烟在嘴里，护着风点燃。
他坐在医院的花坛前，将那支烟抽完，烟蒂落下，上面留着湿漉漉的牙印。
随后，他捋了一把额前垂下的碎发，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熟稔地输入密码，滑开。
微信显示有未读消息，还有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同一个联系人——mine。
虞嘉没有贸然点开，他沉思了会儿，眉宇间尽是成年人的思索算计，下颚紧闭。
对于某些难以掌控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安排。他给了虞应旸太多自由，让他自由越了界，过了火，现在是时候一点点收回了。
一阵风来，卷起他脚边孤零零的烟蒂，像卷走了寂寥的心事。
虞嘉抻腰，抬头看天，冬天无星的夜幕压在人头顶，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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