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虞应旸和刘宇飞在马路牙子上打了一架。打得难舍难分，引起路人侧目，不敢拉架，只能偷摸掏出手机拨110。
“停停——”刘宇飞捂着火烧火燎的肩膀倒退，表示投降。
哪知虞应旸已经肾上腺素飙升，完全不顾对方示弱，双眼通红地强按着人不允许他下“战场”。
“旸哥！”刘宇飞护住脑袋大喊，“够了！我说错话了！”
虞应旸依旧没理会，顺势又落了一拳。
刘宇飞咬紧牙关，突然一跃，直接把虞应旸摁倒在地上锁住手脚，胸膛相撞疼得他冒出了冷汗。
虞应旸现在气得快抽筋了，原本年轻美好的面庞因为暴怒而有些微变形。
“旸哥，你不想进派出所吧，”刘宇飞说，“我也不想进，我还想要有未来。”
未来，轻飘飘的两字却沉甸甸地敲在了虞应旸的神经末梢。他明显僵了一下，紧绷的肩膀逐渐塌了下去，泛白的骨关节也泄了力，怒气褪成了呆怔。
“起开！”虞应旸掀翻压在自己身上的刘宇飞，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刘宇飞屈着腿坐在灰扑扑的地上，自嘲地笑了几下，接着越笑越大声。路人担忧地凑上前询问，怕这孩子是被打出问题来了。
桂璨接到虞应旸电话时很开心，可见着人时，又没法开心起来了。
虞应旸脸上挂彩，身上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不堪，一扫以往镇定自若的酷哥风范。
“你这是被谁劫了？”桂璨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寻常。
虞应旸不愿回答，没有表情，像一只落败的公鸡，失去了所有的斗气。
桂璨无奈地叹了口气，“那给我看看伤成吗？”
“不用。”虞应旸皱了皱眉。
“爸爸，”桂璨扶住他肩膀，目光锁在他的伤处，“我担心你、心疼你，看你这样我也难受，给我个机会帮帮你，好吗？”
虞应旸不说话了，眼圈泛着可疑的红色。
桂璨领这只曾经骄傲的、现在蔫巴的公鸡回家，细心地给酷哥擦了红药水。药水上到一半，吧唧一口，在人紧抿的唇边留了一片涎水。
虞应旸怔了怔，被这猝不及防的亲昵给搅得愈发心乱。
“这样就够了？”
“什么？”桂璨游弋在别处的视线重又聚焦在了眼前人身上。
虞应旸直接捏住他下巴，摩挲着。桂璨垂眸，不敢直视，耳根烫得惊人。
“这就害羞了？刚刚那劲儿去哪了？”
桂璨小小扭怩了一下，狡辩：“谁害羞了？我、我就是想转移你注意力。”
虞应旸笑了笑，肌肉牵扯到了脸部伤处，无意识地“嘶”了一声。
桂璨心疼地捧起人脸，“唉，我说你呀，到底去哪儿逞能了？把自己弄得跟只大脸猫似的，觉得自己特别行，特别牛/逼，是吧？”
虞应旸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盯得桂璨羞赧无措，盯得他的心总像是漏跳了半拍。
在这一瞬间，虞应旸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倾诉欲，他想把压在心头的怨愤、苦恼、恐惧毫无保留地掏出来，把自己赤/裸裸地剖析殆尽。
就是这个人了吧，能接受所有的他，包括埋在心底最不想直面的黑暗。
手机在这个时候适时地震了起来。
桂璨砸了咂舌接通，王耀兴奋的声音响彻耳畔。
“弟弟，啥时候回来啊？你们是不是马上要放寒假了？”
桂璨捂住手机话筒，对虞应旸作了个口型：我去阳台讲电话。
虞应旸点一点头。
118.
“哥，”桂璨刻意压低音量，隔着玻璃，偷偷瞅室内，“我要你帮我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当然！”王耀得意道，“你哥有掉链子过吗？”
桂璨噗哧笑出声，“嘚嘚，大恩不言谢。”
王耀“切”了一声，“璨子，你可真他/妈叫人发酸，为了爱情壕无人性！可千万不能让你嫂子她们知道了，以后比较起来，那可就没完没了……”
“明白明白，”桂璨打断他，“那就麻烦你帮我把礼物收好了……等我回去。嘿嘿。”
王耀见他傻乐，八卦起来，“怎么着，准备亲自把媳妇带回来拆礼物？”媳妇？可以这样称呼吧，弟妹不对吧，小舅子好像也挺别扭的？
桂璨愣了两秒，脸“唰”地就红了，“媳……媳妇！哥，我对象是男的，大老爷们，跟咱们一个性别！”
“我知道啊，就是…唉……爱谁谁吧，那就把妹夫带回来吧。”
桂璨：“？？？”
好不容易讲完电话，桂璨踱到屋内，发现虞应旸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大概真累坏了吧。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蹲下/身，看着男朋友挑不出瑕疵的五官，心里美得冒泡。就是那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有碍观瞻，涂了红药水后，显得颇为滑稽。
看着看着，欢喜过后，心里又有点没来由地酸涩。虞应旸平常那么傲一人，今天失魂落魄的模样，把他刺得也不好受、憋屈，特别想做点什么，能疼疼对方。
喉头一梗，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凭着极大的克制力才忍着没把金豆子不争气地掉下来。
虞应旸睫毛颤了颤，有转醒的迹象。桂璨胡乱抹了把脸，敛住情绪。
“为什么哭？”虞应旸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询问，带着薄茧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我哭了？！”桂璨急忙反驳。
虞应旸又不说话，沉默成了他的代名词，也成了令人不安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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