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影双面
【二】
飞机刚遭遇了点气流，顾念就一直在洗手间里没出来。
其他人围着桌子讨论案情，谢筱鑫坐在过道对面的桌子上，格外认真地反复看着现有的资料。
“这么多被害人，也许附近存在儿童贩卖？”谢筱鑫往后坐了坐，好让自己的腿能离开地面，“美国还有网上竞拍儿童的呢。”
“那我们要对付的就可能是一个不小的犯罪团伙了，”何谨初抵着下巴，“我总觉得这些被害人的死亡和抛尸地点有统一性，看起来像个人作为。”
明思茵啧了一声，“我倒是想起十几年前那个案子，‘屠门猎手’，专门挑选有五六岁的小孩的家庭，潜入家中杀害父母，然后将孩子带走，侵犯后杀死抛尸。”
见余潇一脸震惊和厌恶，明思茵撇撇嘴，叹道，“这老混蛋现在都没被抓住呢，也许他改变作案模式了呢？”
“在各类恋童癖罪犯中，‘猎手’属于攻击型，更确切地说他应该倾向于施虐狂而不是典型的恋童癖，”唐璟不太赞成地摇摇头，“这种类型的犯人往往会对被害人进行残忍折磨，但从目前的照片来看，这次的被害人并没有明显的受虐痕迹。”
“对啊，‘猎手’太变态了，况且他要是还活着，按当时的侧写来看，也该有六十了吧？”谢筱鑫连连摆手。
“以前家里的防盗安全措施太差，这才让‘猎手’有可乘之机，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他岁数大了，再生点毛病啥的，心理状态变化，改变作案模式也是有可能的……”明思茵显然对自己先前的猜想还津津有味着，半真半假地分析。
“小念，你没事吧？”谢筱鑫看见顾念回来了，从桌上滑下来给他让出位置，“你脸色好差啊，还没习惯坐飞机呢！”
顾念额角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洗了脸的样子，他低头苦笑，“好像是习惯不了，”他坐下来喝水，“大家分析到哪了？”
“我们刚在说啊……”
“别聊那些没关的，重点放现在这个案子上。”唐璟打断谢筱鑫，点点卷宗。
谢筱鑫就抓抓头赔笑，“那我们除了单人作案之外没啥实质性进展了。”
“我也同意这一点，”顾念把潮湿的几缕头发拨开，“如果没有下雨，这些尸体可能很久都不会被发现，说明抛尸地点非常隐蔽，嫌疑人应该对这片山林非常熟悉。”
“嗯，排查重点要放在当地人身上。”唐璟点点头，合起文件，“快落地了，稍微让脑子清醒下。”
随着飞机缓缓落下穿过云层，可以看见水珠挂在窗外往后飞去，只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湿润的横线。
顾念望着窗外，摁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泛白。
谢筱鑫看着顾念的后脑勺，背景是小窗映出的阴沉天气，不由皱起了眉头。
A县非常偏僻，当地警局的罗局长亲自来接，坐了快三个钟头的车才到。
因为地处北方，又下着雨，所有人下车都冻得打了个寒噤，纷纷拉高了队服外套的拉链。这里说是个县城，其实更像个城乡结合部，警局也是小小的，压根没有多余的会议厅给调查队，罗局长愣是把证物室给清理了出来。
“上头的命令，在这个案子了结之前，我们别的啥也不干，”罗永亮把茶杯一杯杯地亲自交到每个队员手里，“所有的警力任你们使唤。”
谢筱鑫捧着茶杯偷乐。
等了一会，坐在椅子上的唐璟却没动，抬眼瞟谢筱鑫。
谢筱鑫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走到前面，想了想，又回去把茶杯塞顾念手里，再走回来，搓搓手，把本地单人作案的推想先介绍了一番。
“局长，8号发现的被害人身份确定了，父母正往这边来。”警员小跑进来报告。
罗永亮把文件递给谢筱鑫，谢筱鑫哦了一声，略略一想，便道，“小念跟何教授去验尸房，思茵带几个警员去现场，余潇联系媒体注意把恐慌压下去，我和老……嗯……我和队长留下在这里等受害人父母过来，顺便联系小许查清剩下几个被害人身份。”他说完看了下表，“每个人手头事完了去现场跟思茵汇合。”
队员们第一次被谢筱鑫指挥，一时有些新奇，边听边对着他调侃地笑。
唐璟扫了他们一眼，扣扣桌子，“还不麻利的？”
于是队员们才忙不迭推搡着四散而去。
谢筱鑫打开电脑坐到唐璟身边，拍拍胸口，“第一次装逼，好紧张哦。”
“知道先把自己跟队员分开，还不错。”
“你指的是把我自己跟小念分开吧。”谢筱鑫摸摸鼻子，讪讪道。
唐璟喝着茶似笑非笑，“你跟小念的关系队里都知道，这么做显得理智些，他们也会更信服你的指挥。”
“把自己抽身出来，要记得关注每一个队员的状况。”
谢筱鑫一开始在点头，听到这里看向唐璟，“老大，你也觉得小念不太对劲？”
“颜值最高的黑客为您服务！”许可的声音欢快地插进来，“我靠，怎么是你，老大呢！”
唐璟朝电脑抬抬下巴，并没有回答谢筱鑫的话，“喏，干活吧。”
验尸房的两张桌子上各自横列着两具尸体，身量窄小的儿童尸体。尸体已经严重腐败，房间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何谨初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翻看着最先发现的那具尸体，“身上的确没有施虐痕迹，这几处淤痕是死后抛尸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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