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晁眼中漾起一抹温柔,一子一子收了棋盘,地牢的探子忽然来报,尖锐的嗓子像是要把屋顶掀了:“那姓宋的割腕了!”
黎晁手下一抖,一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做的棋子,险些就这么毁了。
“你说什么?!”
黎晁是死也不信的,宋之乔这个蜜罐里泡大的,割破了点手指都要人吹吹的小公子,会有胆子割腕。
直到他亲眼看见,漫了一地的血,宋之乔手腕上一道碗口大的口子,血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红得扎人眼。
而倒在血泊中的宋之乔,早没了什么精气神,无力地垂着手,闭着眼,快死了一样。
快死了一样,
快死了一样
……
宋之乔也觉得自己快死了,腕子上的伤刚割下去的时候很痛很痛,痛得那么鲜活,存在感是那么的强,到后来也就没那么痛了,生命的痕迹在一点点流逝,宋之乔乱七八糟地想着,很快他就没办法再蓄起心力琢磨这些儿了,视线逐渐模糊,头越来越沉,连带着身上的那点热乎劲,都顺着腕子里割破的口子流出来的血一块儿去了。
他快死了。
想到这,宋之乔嘴角反倒勾起了一个笑,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摩挲着手腕,想着——
他有罪,都是他的错,割下去这一切是不是就会结束,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应该会吧?
思绪越来越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之乔感觉自己凭空飘了起来,飘荡在人世之外,像个戏外人走马观花地看遍了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走完这个过场,他恍恍惚惚,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就到了一处地方——
脚下踩着青色石砖,水声泠泠,淙淙流动,两岸水雾弥漫,大片大片彼岸花烈焰般盛开。
忘川,这里是忘川,是奈何桥,只要涉过那片水,过了那座桥,前尘往事忘得一干净,又是一轮新的开始。
他想也没想,像个提线木偶,一步步缓步向前行去,已然上了桥,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喝声,生生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宋之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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