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阮就在上课的期间似有若无地打听裴良的事，那个躺在列表里再也没有亮过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用了。他江阮不止一次替裴良感到担忧，班群消息全都是用qq发送的，裴良如果不用那号，那他怎么看消息呢？
但也许是更简单的理由，他为了避免所有不必要的打扰，故意把状态设置成离线了。
这个解释比较靠谱，但一旦接受了这个假设，程江阮就更加悲凉起来，他没有办法接近裴良，在学校里看不见他，出了学校更是天大地大，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裴良班上的课表，但总不可能跑到别人班门口堵着。
大三本就课多，他们学计算机的更是费头发，他背书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裴良到底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到处兼职的，结果越想又越难过，做梦都梦到自己变成粘在裴良头发上的一片叶子，他去哪儿就跟哪儿。
他有一次在班级聚会的时候还看到了裴良，大家在ktv唱歌，他看见裴良从别的歌房里收拾完后出来，不知道班里哪个大胆的叫了声师兄，裴良转过身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招呼。
程江阮后知后觉地跟在他背后，ktv里的房间太多了，又绕来绕去的，没跟多久他就跟丢了，那声“师兄”在他脑海中荡着，他什么都不敢说，苦涩又泛酸的暗恋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秘密，写作裴良的两个字如魔咒般侵入他的生活，就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细算着不能跟这个人说话的每一天，在那么多阳光明媚的天气里，程江阮多少是带了些遗憾的。但他始终相信有一天会因为自己所信奉的“缘分”和裴良说上话。
就是没想到“缘分”来的时间会是十一月中旬。
那是学校开迎新晚会的日子。
班群里早早通知了新生进场的时间，程江阮所在的班级在进场之前排列了一个方阵，班长打算叫人整齐入场。
周围人很多，程江阮挤在人堆时校园卡掉到了地上，小小的卡片被走来走去的脚踢远了，等他捡起卡片再看面前，已经没有了熟悉的面孔，人一堆堆朝室内体育室涌，他被跟着挤到了里面，撞上一堵肉墙。
“不要挤，同学。”
这声音！
就算只听过那一次，程江阮也绝对忘不了，是裴良。
他像触到烙铁一样快速弹开，连声对不起都忘了讲，裴良显然不可能认识他，程江阮练练后腿，紧张地深呼吸，然后才说出声“对不起。”三个字。
那声音对裴良来说太小了，在这拥挤的人潮里，再大的声音也会被很快淹没，裴良穿着又是工作服，程江阮看到周围还有几个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是场内指挥员。程江阮觉得江市高峰期的公交车都没这么挤过，他穿过人缝，壮着胆子走到裴良面前，问：“师兄，请问计算机学院在哪个位置？”
程江阮目测自己差对方十多厘米，裴良又因为被人挤到了台阶上，看他是俯视的。可能因为那句“师兄”，他的目光在程江阮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接着，他将手一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那边。”
程江阮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班上的人。
“谢谢师兄。”
“不客气。”
他快步走过去，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肩膀那个位置还像撞着什么东西，程江阮不仅脑子懵了，连身体也不受控制，一闭眼就全想的是裴良的宽阔的胸膛，坚硬却又柔软的肌肉。
台上的演出很快拉开序幕，程江阮根本无心看表演，他盯着裴良从左边到右边，然后突发奇想地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明知故问。
学长今晚会来看表演吗？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复。
程江阮吸了两口气，十一月的天已渐渐冷起来，他是最难将就的体质，稍微一热就怕热，稍微一冷就怕冷，意志力薄弱。
裴良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程江阮在他离开的时候借上厕所的名义也跟着出去，他没有看到裴良，也没地方可去。夜晚的冷风刮人，出了体育馆就是条长廊，穿堂风吹到脸上叫人眼睛都睁不开，程江阮缩着肩膀躲进厕所，却没想到，入眼的就是他肖想的宽背。
那么冷的天，裴良穿的衬衣背后还被汗水浸湿，程江阮小声“啊”了一下，裴良转过身看他，微微皱了下眉。
后来很久他才知道，被很多人嫌弃过的，所谓“裴师兄脸上最常见的凶表情之一”，皱眉，不过是裴良在想事情时的思考方式而已，那是不带任何情绪的。
可当时的程江阮并不清楚，他看见裴良手上拿着似乎是要换的衣服，正准备脱**上那件，而正好他闯了进去，还盯着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程江阮说着对不起旋即退了出去，却被他叫住：
“等等。”
程江阮四下看看，确定他叫的是自己。
紧张感倏地蹿过四肢百骸，然后爬上程江阮大脑。
他抿着唇没说话，裴良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刚才在体育馆的时候有太多人“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了。见他走得慢慢吞吞，以为他是有事要忙耽误了他，便又说：“不好意思了，可以请你帮我把脖子后面的那颗纽扣解开吗？我的手臂受伤了，抬不起来。”
受伤？怎么会受伤？程江阮怕自己担忧得太明显，一直不敢抬头，只能含含糊糊答应一句好，不知道伤到了哪里，还疼不疼过。到什么程度竟然抬都抬不起来，程江阮记起刚才他给自己指方向的时候手还能活动的。
“谢谢。”
裴良弯腰，程江阮赶紧在他脖子后面找纽扣。
这什么衣服设计，竟然把纽扣弄到后面。
解纽扣的时候他划过了裴良的的头发，短而硬，有点扎人，但更多是痒。解纽扣只花了几秒钟，但这几秒内他一直屏着气，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三颗小小的纽扣。
想一辈子都解不开。
“好了。”程江阮吐了口气。
“谢谢你。”
“客气了，师兄。”
裴良表情一诧，带着问号:“你是学计算机的？”
程江阮：……
没料到他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是的。”
裴良嗯了声，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换上，程江阮只觉得眼前飞速闪过一整片麦色肌肤，还有那紧致结实的肌肉，他看呆了，咽了口唾沫，转身跑出了厕所。
要是晚一点出来，他怕当场流鼻血给裴良看。
出了厕所后他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墙后面偷看，没多久裴良也出来了，手臂上挂着他刚换下的衣服。
“滴滴”
贴着裤子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的震动，这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程江阮赶紧掏出来一看。
“会来看。”
发送人：裴良师兄。
那久违的头像，亮了。
程江阮看着裴良走远的背影，再看看手机上的那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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