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书知道，一做那个梦，他这一晚上肯定是没办法睡觉的。
以前也梦到过，即便情绪平复之后再合眼，脑海中也会不断浮现那些景象，每一次在这种梦境之后他已经形成习惯，彻底放弃睡觉这件事。
其实他近来已经很少做这种梦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Jade提到过去，居然又梦到，哭累了之后他在洗手间洗过脸出来，就在客厅沙发上缩了一团抽烟。
这个夜晚变得无限漫长，和很多个在少管所里的夜一样，他只能在黑暗中睁着眼等待天明。
手头的烟本来就只剩下小半包，都打发光才熬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只穿了睡衣，浑身都发冷，活动了下关节起身，蹑手蹑脚回到卧室里先把拖鞋穿上，心底暗嘲自己的狼狈，又悄悄去了外面洗手间洗漱。
之后回了卧室一趟，是想拿了自己手机直接出门的，进去却发现男人已经醒来了。
穆千珩靠着床头正抽烟，看见他进来，叼着烟抬头睨着他。
他眼睛冰敷过了，但还有些肿，倒是不太明显，他手抓了下头发，笑得不太自然，“你醒了。”
他把烟拿下架在床头柜上面的烟灰缸，对他伸出手，“过来。”
宋槿书愣了下。
“过来啊。”
他重复一遍，语气很低很软，像是已经忘了头天晚上的不快，他慢慢走过去，被他拉住了手。
穆千珩摩挲着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半个晚上穿一件单薄的睡衣也不盖被子，他的手很凉，他拽了下，宋槿书没办法地坐在床边。
他微微起身，抱住他，头低着，下巴抵在他肩头。
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抚。
宋槿书怔了会儿，抬起手也抱住他。
他的体温高，被这么个热源搂紧，宋槿书觉得温暖许多，这种温暖好像从皮肤的表层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了血液里面，传递到了心里面，他慢慢闭上眼靠住他。
他们这样安静地拥抱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今天还要当模特么？”
“不当了……”他叹口气，“聂荀昨天说请假的模特今天会回来。”
“不当更好，”他侧过头，唇轻轻落在他脸颊上，磨蹭两下，“天气凉了，昨天摸你脖子都是冷的，你抵抗力本来就不好，穿衣服应该多注意点。”
他抱得更紧，他都觉得被勒的有些痛了，“疼……”
穆千珩像是才恍然回神，慢慢放开他。
宋槿书隐隐约约觉得他情绪不对，小心看着他，“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摇摇头，眼底有血丝，显得有些疲累，“有些累，我再睡一会儿。”
宋槿书走了之后，他其实也没有睡，拿着手机看头天的那些照片，照片里宋槿书身着新郎礼服，笑得很灿烂。
17岁的宋槿书是没有对他这样笑过的。
他不知道在做了那些事之后，他怎么还能这样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生那些事之后，他居然还会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
请假的模特归位，宋槿书和另外几个替补的同事也就回到了打杂岗位，这个早上他的主要工作是发单和拉有意向的客人进店咨询，基本是满广场地转，转着转着，遇到个十分意想不到的人。
陆厉行。
对方见他也是明显一愣，视线在他憔悴的脸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到他手中的传单上。
“你的风投新项目这么快已经赔完了？”
宋槿书恨不得上手抽他两巴掌，“什么乌鸦嘴！”
陆厉行指着他手里的传单，“那你这是哪一出？”
宋槿书解释：“我这是未雨绸缪。”
陆厉行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扯了扯唇角，“为赔光钱做准备？”
“……”宋槿书脸色一沉，“我和你说，你再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
陆厉行手指扶了下眼镜，笑了声，“发单能赚多少钱，按照你的消费习惯，发一个月单子够你花一周吗？”
宋槿书恼了，“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陆厉行笑而不语，一脸的不信。
“我都和你说了我打算好好过日子的。”
陆厉行算是想起来了，“这次那个少爷这么持久？我以为你身边都该换人了。”
“我还要给他赎身呢，怎么可能换人，”他想了想，“以后我说不定要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陆厉行不置可否，对于宋槿书的感情生活状况他实在没兴趣讨论太多，转了话锋，“我要在桥市做风投公司，正好最近在调研这边的情况，你回头把你和那家风投中心签的协议拿来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这种项目都有人接。”
宋槿书利索应了，又问：“你谷市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以后是不是就在桥市生活了？”
他点头，“我在这附近买了房子，今天过来添置点用的东西。”
“怎么忽然想在桥市发展啊。”
“我女朋友做模特的，说桥市这方面资源多，想要到桥市来发展，我也想做自己的公司，就过来了。”
“女朋友？”宋槿书瞪大眼，“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都没听说？”
陆厉行被他反应逗笑，“半年多，没顾上和你说，等下见了可以介绍你俩认识，她也会过来和我一起买东西。”
宋槿书还真有点好奇，他认识陆厉行其实已经很久了，没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女人。
宋槿书毕竟在上班，聂荀还会巡场，他也不能一直站在原地和陆厉行闲聊，所以陆厉行等人的空儿里，他又在周围一边发单一边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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