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饭后，萧维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就要进屋。
袁放给他发了信息：我到了。
萧维：好，我刚吃完饭。
袁放：我才吃。
毫无意义的瞎聊，两人乐此不疲。
袁放懂事起就沉着稳重，袁家大哥袁起时常开玩笑说自家这弟弟没有童年，似乎他生来就是规矩与自律的代名词。
在饭桌上拿着手机看这绝对不可能，整个袁家大概只有袁放的侄女儿会这么做，而且一旦被袁放看见，还会被袁放教育。
这会儿，袁父见袁放眼睛时刻不离手机，他用手背磕了磕桌面，“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吃了饭再干？国家元首都没你忙。”
“私事儿。”袁放淡然回应。
侄女儿看看嫂子，嫂子看看大哥，大哥看看袁母，袁母又看看袁父，那瞬间，居然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一大家子全都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做饭的帮佣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看着突然静默不语的袁家人，有些慌张地说，“怎么了？是不是炖菜酱油搁多了咸了不好吃？”
“没有，都吃饭吧。”袁母给大家使了眼色，气氛才逐渐恢复正常。
另一边，萧维觉得自己很镇定，并没有因为回袁放的信息而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萧妈敏锐地清咳一声，“不吃水果啦？”
“……吃。”萧维去而复返，掖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和萧爸大眼瞪小眼。
“来帮我弄橙子。”萧妈说。
医院里每年都要新招小护士，萧妈做了很多年的护士长，退休前总算没有那么忙了，光是把水果洗干净端出来由他们父子俩随手拿了啃着吃已经不能满足生活的仪式感，于是她开始爱上做水果拼盘。苹果要切成片，摆成花，橙子也要插上签，变成一只只小天鹅，如同这么做会让水果的甜度升级——但这能让萧妈心情变好是真的。
“雾白那个朋友，跟他好像也是……”萧妈哒哒哒切着花刀，把两只刚完成的橙子小天鹅成双成对地摆在漂亮的玻璃盘子里。
萧维正往嘴里塞苹果片，手一顿，邻里之间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记得林雾白曾经结婚生子，家中有一个女儿跟着前妻出国了，所以刚才见着俩人完全没往那处想，“不是吧？”
“真的。”萧妈瞄了儿子一眼，“他们老一块儿回来，有一次晚上出去遛弯，我看见……反正，挺亲密的。”
萧维不是个爱打听事儿的人，他点点头，“哦。”
“哦什么哦。”萧妈又给萧维吃了一块切下来的橙子边角料，“我还没问你呢，咋回事儿？那天那个手表你自己买的？我网上搜过了，可不便宜。”
“您跟这儿等着我呢。”萧维刚吃完像是加了糖的阿克苏，被略微带点酸的橙子酸得舌头都大了，他笑嘻嘻地对萧妈说，“邻居送的。”
“发出来不就是让我问的。”萧妈瞪萧维，“之前问你半天不承认，看你现在还能说什么！还收人家那么贵的东西。”
“母亲大人明察秋毫。”萧维搂了搂萧妈，“先别让我爸知道，还不忒稳定。”
“三十岁的人了，这回靠谱点儿吧你。”萧妈的果盘摆好了，尽管她有一肚子的话，但没再说其他，端着送去给客厅的老头子吃去了。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萧维回了自己家，两天没人住，屋子里又攒了不少灰尘。袁放只说明天才能到，萧维把家里扫干净拖了地，安安心心地写程序到深夜。
新年第一个工作日，上班的人依旧不多，元旦与春节之间的日子是请假高峰期，单位里冷冷清清，楼道同事说个话能听见空荡荡的回声。闲得要长毛的萧维被主任叫去三楼帮忙，说是一会儿有人要来，得用一用三楼领导们专属的小会议室。
萧维上楼擦了桌子，又去二楼库房领茶叶和一次性纸杯连带着烧开水的功夫，会议室突然坐满了人，萧维一眼便看见袁放熟悉的侧脸。他坐在离门最远的主位上，正与李局低声沟通着什么。
萧维手机里还有一条刚给袁放发出去的信息，袁放倒是藏的好，半个字儿都没跟他提。这时袁放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维，他表情毫无波澜，仿佛只随意看了萧维一眼，又再一次和李局交谈起来，而萧维却总觉得袁放镜片后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办公室主任发好笔记本和中性笔，小声对萧维说，“小萧，这儿你盯着啊，应该要不了多大会儿，中间进来给加一回水就行。”
“好。”萧维应了，开始给领导们沏茶。
小会议室一共坐了六个人，除了袁放、李局和萧维他们单位的书记，还有三个是不认识的生面孔。沏茶有讲究，这是办公室主任早教过他的，按照座位的顺序，萧维第一杯茶便端给袁放。
袁放的右手放在桌面上，萧维将杯子放到袁放手边，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心，袁放说谢谢的时候，小拇指碰到了萧维的手臂。
“不客气。”萧维的手像是被电了一下，赶紧往回缩，他四下张望一眼，没人注意到这边，提起的心才落了下去。
等萧维给每个人都倒完茶，他看到袁放拿起手机摁了几下又放下。萧维带上门坐到了会议室外的待客沙发上，拿出手机，果然看到袁放发来的消息：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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