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时，季忱言派人交代做饭的阿姨来了。
外面下着大暴雨，雷电交加，张知逸看书看得有些困，就趴在床头小睡了会儿，醒来后饭都已经做好了。
阿姨人看着和善，张知逸放心不少，正巧他在这儿没走，就没有让她进去叫醒乔辛，他看手机没有新消息过来，外边又下这么大的雨，想干脆就吃了饭再走吧。
反正季忱言也没回来。
晚饭是四菜一汤，菜色看起来都不错，张知逸累半天也饿了，就着玉米排骨汤吃了两碗饭，跟阿姨夸道排骨汤好喝，说剩下的别盛出来了，给豆豆温在锅里，还请她等下单独做一份番茄意面。
家里那位小孩儿爱吃，不知道豆豆喜不喜欢。
阿姨没问豆豆是谁，只应了声好。
吃完饭没打雷了，但雨势还不见小，张知逸上楼看乔辛还睡着，小孩儿连呼吸都浅浅的，存在感极弱，灰色调的房间和他很不相称，张知逸心里不舒服，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季忱言人什么都好，就只有心是冷的，他不知道乔辛以后在这里会过得怎么样。
乔辛是很乖，又懂事听话，可懂事听话地孩子他见多了，季忱言就见得少吗？
“豆豆，叔叔先走啦。”
张知逸用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乔辛的眼睛，弯腰在他的耳边说道。
乔辛的睫毛颤了颤，露馅了。
张知逸看破不说破，勾着唇角笑了，临走之时又补上一句:“叔叔抽空就来看你。”
行走的声音渐行渐远，乔辛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不一会儿，墨色的枕头上便渗出一片水迹。
他还是害怕的。
——
今天其实是季忱言农历生日。
虽然常年占据财经报刊头条，甚至不时上上本市娱乐周刊，可外界对季忱言的了解说多也不多，论起来还是单薄的那几个字，帅，有钱。
无论是农历还是公之于众的日子，都没什么关系，他不过生日已经有很多年了。
Rebecca却在今天早晨给他送来一块黑森林，他微笑着道了声谢谢，尝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他最近很忙，忙到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Rebecca送咖啡进来时看见那块只被临幸了一点点的蛋糕，失望地用指甲点了点桌子，说:“Boss太不厚道啦，人家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到的呢！”
季忱言弯着那对天生带着笑意的眼睛，当真停下手头的工作，撑着下巴看她:“昨天Carina下楼买咖啡连带堵车花了半个小时，被谁骂到泣不成声啊？”
Rebacca眼尾一跳，心虚地别开视线:“那人家……请人排队也是要花时间的嘛！”
季忱言摇头笑笑，似是无奈又带着半分纵容。
他不是个一眼看到就让人觉得惊艳的人，可五官协调地组合在一起，笑一笑，就带着惊心动魄的魅力，给人迷得晕头转向。
Rebacca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性，只要一笑就万事大吉，她若无其事地绕到一旁，端起蛋糕就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她用另一只没使用过的叉子舀了一块尝尝，觉得这家远近闻名的蛋糕店也不过如此。
午后，季忱言刚开完会，就收到他姨妈的短信，说他妈妈心绞痛上医院了，这会儿人还没清醒，要他回去看看。
季忱言看看手机时间，国内外时差十二个小时，季夫人一向坚韧，平时小病小痛都不爱吭声，想必这次是忍不下去了，才上的医院。
季夫人很年轻时就守了寡，后来也没有再嫁，她给季忱言改了名字跟自己姓，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就是因为这样，季家上下见了都会不自觉低三分头的季忱言，非常听他这位妈妈的话。
Rebacca闻讯赶来，见季忱言眉宇之间不似平常，她火速定了张半小时后回国的机票，将接下来的行程全往后推了，敛声屏气地站在季忱言面前报告行程，季忱言说:“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松了口气，走到门口时又被叫住:“等等。”
“Boss还有什么事？”
季忱言像是才想起来，“联系过张知逸了吗？”
“早晨就联系过了，他说小孩接回来已经安排妥当了，Boss不用担心。”
“那你再问问他，请的阿姨到没。”
“季总，”Rebacca为难地说:“国内现在是凌晨了。”
“这样，”季忱言捏着眉心:“那算了，你去忙吧。”
飞机飞了十多个小时才落地。
季忱言有个小毛病，他在飞机上是睡不着的。
Rebacca早就提前安排了人过来接机，季忱言看了那么久文件，眼睛都看疼了，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中途被减压带震醒了，他看到司机载着他正往市中心的公寓开，行至一半才想起来，得先回一趟季宅。
路上又耽搁了一会儿。
季宅的大门上了锁，他走的匆忙，钥匙不知道忘在哪儿了，而备份的又在张知逸身上。
季忱言叹了口气，后槽牙咬得发酸。
跟张知逸打了电话，张知逸却说自己走不开，他跟家里阿姨联系了，让她出来开门。
季忱言坐在车后面闭眼整修，疲惫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很烦躁，五脏都像被套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塑料口袋，明明是薄薄的一层，可偏偏就没有办法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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