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训练室里顿时爆出一阵欢呼。
大家纷纷下线，开代理切换服务器。
“不愧是队长”“就是靠得住”“他们王朝红星想搞我们还早一百年”之类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只有一直站在后面，默默观战的楚行一酸酸地说了一句：“好偏心！我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机会……”
“你不一样，”姜辛安抚道，“你到我们队里时，就已经是成熟的选手了，基本上可以直接上场，缺的只是和其他人的磨合和默契。”
“那他呢？”
“他还是成长期，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姜辛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又问，“不过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站着？”
“又没有我能用的机子，”楚行一委屈屈，“我不在这里站着，还能干什么？”
“今天的课文读了没？单词背了没？”姜辛问。
语气颇有点像中国式的班主任。
怎么电竞战队的队长，还管人读不读课文、背不背单词？
嬴昊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吃惊地抬头——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埋头重新登录服务器，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233和666的机器速度更快些。
登录之后，抓住空当，一前一后地离席去厕所。
楚行一鼓着脸，不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那还不快去？”姜辛催他。
“我都不是CGE的人了，我……”
“什么？”
“你都不让我叫队长了……”
姜辛挑眉。
楚行一秒怂：“读就读……现在就去……”
“该背的单词都得背，别只想着偷懒。”
“哦……”
“就算你不在我队里了，今年英语证书还是得去考出来。”
“呜……”
“不是，那个什么……”嬴昊焱探身偷偷问坐在自己另外一边的胖丁，“队长还管这个？”
“管啊，”胖丁点头，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CGE一队队员都要求最少学一门外语，一般都是选英语，要过考试的——你就好啦！外国留学回来的，又是学霸，怎么都难不倒你……”
“他们俩呢？”嬴昊焱示意数字ID二人组。
“他们俩东南亚人啊！英文算是半个母语……唉，以前还有个阿一能陪我一起命苦，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在死亡线上孤独挣扎……”
“你还好意思说，”姜辛听到了，笑着怼他，“就你在一队最久，到现在出了游戏就是哑巴，翻译基本上是给你请的，我都不知该怎么给新人解释！”
“人总有不擅长的地方！”胖丁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嬴昊焱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多会一种语言，多一条路嘛。”姜辛解释说，“看外国战报容易，找外国队伍训练也容易，有时候还能省下翻译的钱。而且现在国区每年厉害的新人那么多，万一在国区找不到队了，要到其他赛区去再就业，也比别人有优势，最不济，职业实在打不下去，想要回学校读书，也比较容易跟上。”
“还有想回学校读书的？”嬴昊焱大吃一惊。
胖丁哑然失笑：“哇，新人，你这发言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你也算是从我们青训上来的，青训那么多人，有几个能像你这样，坐火箭上一队？”
这好像还……
嬴昊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他的关注点从来就只有姜辛，顺带关注姜辛周围的其他人——队友、重要的对手之类。
至于青训营里的其他人……
说实话，他还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听胖丁这么一提，才想起来：仿佛的确其他人都是来来去去的，同一个宿舍里，能坚持一个月的都不算多……
“很多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并不能分清成为职业选手和单纯地沉迷游戏之间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想要成为一个职业选手，需要面对的是什么。CGE的青训营其实是给他们一个接触的机会——我们和附近的学校都有良好的协议，孩子到这里来，如果后悔了，想要回去读书，随时可以；也有合办一些暑期班之类的，让对这一行有兴趣的孩子，可以在安全的、不会影响前途选择的情况下，体验一下什么是职业选手。也开放参观，让家长能够增进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如果以后真的要入行，不会像我们当年那样……”姜辛一股脑地说。
嬴昊焱听他的语气又轻又甜，语速也快，像是春天初雪融化时越过山间的小溪——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转过头去一看，果然，姜辛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甜甜的笑容，眼睛都浅浅地眯起来，正在键盘上打字，和屏幕那一边的人聊天。
就连打字也是又轻又快。
明明是机械键盘，却只听到一阵细腻绵密的声音。
像是初生的小鹿飞快地跃过铺满青苔又盖上了落叶的林间空地。
甚至不用多问，看姜辛的表情，嬴昊焱基本上就可以猜到屏幕对面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当年CGE的waterlily。
现在的独联体区第一carry。
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大鲸战队（Gaint Whale Gaming）GWG的队长。
Alex。
他当年从独联体区远道而来，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跨越东西方大区务工的知名选手。
带领CGE横扫国内国际各种重要比赛。
一时风头无两。
和姜辛的超长配套ID和亲密的友谊，也是当时世界GOC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已经是四五年之前——在电子竞技这样一月一个样，三月大变样，时间被极限压缩的世界里，几乎算得上是“上古时代”。
时过境迁。
随着一代CGE散落。
Alex回国。
这一段往事，也渐渐越来越少地被提起。
前两年，姜辛和秦越一起夺冠的时候，记者们还很喜欢问哪个carry比较好，让他在秦越和Alex之间二选一。
现在随着姜辛年资上升，怼人的技巧日趋成熟，也不再有记者敢当着他的面问这种不识相的问题。
嬴昊焱——和所有姜辛的其他粉丝一样——总以为两个人分开这么久，又在异国，关系应该已经渐渐淡了。
现在看来……
“干吗这么看着我？”姜辛感觉到嬴昊焱的视线，有点奇怪地回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什么？”
“笑容。”
“啊？”姜辛不明就里。
嬴昊焱探身把233桌上的小镜子拿过来，举到姜辛面前：“我之前以为，队长你……已经不太这么笑了，现在才知道，笑还是笑的，只是不太让人看到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才发现：那语气是有点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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