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刘宇飞关掉淋浴喷头，随便抹了把脸，拉开浴室门。刚刚水声掩盖了电视的响动，现在仔细听，能听见内容，是全国有名的某大型相亲节目，女嘉宾正对男嘉宾发问，你愿不愿意放弃现有的生活来我的城市。
甩了甩水珠，取了条干净毛巾从头擦到尾，随手捞了洗衣篮里的T恤短裤穿上。他走到客厅，电视上的画面又变成了男嘉宾在对两个心动女孩发问，他问，你们介意不介意和父母同住。
刘宇飞瞅了眼，拿起遥控器换台，跳到了另一档明星真人秀，一群人在反串演个什么经典片段，把观众们都逗得乐不可支。刚洗完澡，胃里空空，他去厨房准备随便弄点东西吃，经过餐桌时，竟然有几个被盖起来的碗碟，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蒸锅里还有一条鱼，记得加热吃，吃完记得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刘宇飞拿起纸条直接丢进垃圾桶，然后安静地加热饭菜。
电视里还在演，刘宇飞坐在沙发上跟着傻笑了一声，手机闪了几下，微信推送进来几条信息。他的社交并不贫瘠，除了跟徐恺、虞应旸是固定铁三角外，也有些不咸不淡的朋友。过滤掉男生邀请打游戏、女生暧昧的短信后，一条陌生人的好友请求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刘宇飞顿了两秒，微波炉掐准时机，发出叮咚一声，他起身走向厨房。
这可有点好笑啊，还有些无厘头。
没过一分钟，这陌生人又追加一条——你的秘密，我都知道。
刘宇飞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回他“你有什么毛病”，随手拉进黑名单。
他用筷子戳了戳鱼肚子最软嫩的肉，骤然没了食欲。不一会儿，一个未保存的号码打了过来，刘宇飞接起来，没等对方开口，就厉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别主动联系我！”
手机里静了一秒，那边大概在调整情绪，“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那俩家伙搞定？”那人声音有点阴翳，还带着点愤懑不平。
“慌什么啊……”刘宇飞又坐回了沙发，把电视音量调小了点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前你不就领教过了吗？”
“卧槽……”对面有点儿暴躁，“刘宇飞我他妈警告你别跟劳资耍心眼，玩双面间谍那套，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刘宇飞躺平了些，把脚支棱在茶几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哦”了一声，莫名觉得好笑，说：“行行，陈大少，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陈志俞又吧啦吧啦说了许多牢骚话，最后无非是绕回什么时候能替他彻彻底底把事情办好，刘宇飞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成，我再给你点时间，你最好能尽快给我完事！”陈志俞不客气，但总感觉底气没那么足。
“嗯。”刘宇飞仍是不痛不痒的，那边已经“嘟”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电视上还在播那个综艺，这会儿欢乐的气氛没了，明星们因为什么感动的相会重逢洇红眼眶，满含热泪，刘宇飞嗤笑一声，脑子里蹦出徐恺哭泣的脸，湿透的头发黏在眼睑上，鼻子眉毛都皱成一团，雨水顺着漂亮的下巴线条滑进衣领下，脖子上还有青紫的淤痕，整个人触目惊心又楚楚可怜。
在很多时候，刘宇飞都想不明白，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蠢、这么懦弱的人，在明知对方是恶魔的情况下，还要飞蛾扑火。他想骂他，把他骂醒，可心又揪着，舍不得喷出一点儿重口。唯一骂过徐恺那次，他提着他一支胳膊，把他从肮脏的水潭里拽起，咬着后牙槽，耳边是嘈哄哄的雨声，拍在身上像刀子一样的疼。
“……你他妈跟劳资站起来走，别像废物一样的自暴自弃……
“草/你妈的徐恺，你是娘们吗，比别的男的少长了什么器官……你他妈要死不活的做给谁看呢……
“我日，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你这种孬货，就配给胡睿晟那老王八草！”
刘宇飞的回忆戛然而止，他仰着脖子枕在沙发靠背上缓缓呼出了口气。节目还在演，观众在鼓掌，主持人在说场面话，量贩式的娱乐效果，令人恶心透了。
上次跟人做/爱是什么时候？他有点不记得了。最近烂糟事太多，那方面的欲求自然就少了许多。他又抄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手指在几个号码上犹疑了一下，还是选了一个出来。
这个女孩皱起眉头，忍耐住呻吟的时候，倒是跟徐恺委屈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但顶天了也只有一两分像。
刘宇飞拨出号，摁了免提，长长叹了口气。
100.
晚上快九点，徐恺才联系上刘宇飞。他们约好了七点见面，结果人杳无音讯。
徐恺憋了一肚子火，在电话里骂过后还嫌不够，准备面对面再发泄一番。
刘宇飞在电话里赔不是，提出请吃宵夜用以谢罪。徐恺冷哼一声，算是答应。
宵夜选得地点就在徐恺家附近，是老街坊的一个烧烤店，被本地不少美食微博号报道过，所以无论何时，都人满为患，一晚上可以翻好几次台。
徐恺赶过去时，店员认识他，见他来了，笑着迎上：“今天人有点多！你得等等。要不然先下单？”
“没问题，老板娘今天不在啊？”徐恺朝炭架那边张望了一下，就用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黄喉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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