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程江阮绕去水果店买了新鲜水果留在保安室说送给大家吃，老文以为他忘记裴良下午交班了，晚上不会再来，可程江阮笑笑说自己不是专门找裴良的。
老文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感到奇怪，程江阮会把熬多的鱼汤送下来给裴良喝，而他昨天问裴良关于程江阮这个“同学”时，裴良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同学而已。
程江阮第二天还是起的很早到门口去蹲守裴良，感冒的症状越发明显，昨晚上发低烧他吃了药，今早烧退了，但眼睛有些疼，喉咙也干涩涩地疼。
程江阮昨晚也没睡好，可他的大脑却好像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因为早起之后就可以看见裴良。他五点就起床把昨晚发好的面团切好蒸上，还炒了点西红柿鸡蛋，八宝粥加糖，甜度适中，一个人吃完了早餐，精神不算清爽，至少胃里是暖且饱的。
以前裴良上班早，他就会提前做好早餐，等程江阮起床后就能吃到。后来他走了，程江阮才开始回忆这些细节，他沿着之前的生活轨迹临摹，学的有模有样，假装爱人还在。
他得要好好生活，才能让裴良看见他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单纯地需要别人保护，他也有能力和他一起面对。
程江阮藏在那块假山后头，今早起了雾，程江阮在二十三楼向下望，什么都看不见。等了一会儿，裴良的身影从灰白色的雾里面穿过来，程江阮费劲地擦亮眼睛才把他看清楚，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装束，面上挂着不属于他年纪的老沉。
“裴师兄，早。”
程江阮假装不经意地出来，他搓着手，张嘴说话时灌了口冷风进嘴里，呛得直咳嗽，裴良却无动于衷地站在他两米外，答了声:”早。”
程江阮呛出了眼泪，这两天江市直刮干风，脸都快吹坏了，眼泪一掉，脸也跟着疼。
”你吃早饭了吗？”
程江阮拭去眼角那些破坏氛围的眼泪，这次他不再跟在裴良身后走，而是安静地和他保持着距离，说些可有可无的寒暄，“今天好冷啊，比昨天还冷。”
裴良打开保安室的门后转过来看他，工作装外面套着一件棉衣还是羽绒服，厚厚的围巾缠在脖子上，十一月刚到就穿成这样。
他盯着程江阮说:“冷就多穿点。”
程江阮懵了半分钟，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爱慕多年的人，他们曾是要好的同校师兄弟，毕业后成为亲密的爱人，睡在一张床上，春夏秋冬，嘘寒问暖。
就是在当师兄弟时，裴良也从未有过这样冷漠的时候，他第一次兼职面试时裴良跟他说自己怕热，还把手伸出去给他握。
没有感情基础的师弟都能邀请人家去家里吃火锅，对同床共枕过的程江阮就到此为止了。
“我有多穿。”他无力地解释。
“嗯。”
“你来的好早啊，”程江阮没话找话，“你早晨坐几路车过来的呢？那么早有车吗？”
“有的。”
……
裴良这么说话让程江阮的委屈感非常汹涌，他这几句话回答的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那不带感情的语调令程江阮感到窒息，裴良，他的师兄，似乎真的走了。
即使离开时他还保留着对程江阮的爱，但三年时间足够让他剔除那些琐碎的情感。
真相大白，意识到这点的程江阮觉得自己像个没穿衣服曝之于众的小丑，回想起前天昨天他展露的动作，在裴良眼里大概尽是丑态。
“我去上班了，再见，师兄。”
裴良本来是要进到保安室里，又转身出来对他说:“江阮，我们都毕业很久，你不用再叫我师兄了。”
他太能狠下心了，程江阮别开脸，不接受他的提议，“再久也是同校前后毕业的，这点变不了。”
裴良欲言又止，但看见程江阮痛苦的样子，握紧的拳头慢慢地松开，换成了一句:“路上小心。”
程江阮回头满是怨气地瞪着他: “跟师兄你有关系吗？”
“我路上小心还是现在出去就被车撞，跟你还有关系吗？你不是不喜欢我，要跟我散了吗？”
他知道也许那只是裴良一句善意的关心，出于保安对业主的关心，知道他把自己曾经最不想说的话说出了口，他无理取闹了，可是既然大家都成了这样，他也不要给这个人留面子了。“
骗子！”全是骗人的，臭骗子。
“我讨厌你。”
最后看裴良的那一眼是含泪的，他不再压抑自己，也不要再装再忍了，裴良不会心疼的。
程江阮这天上班一直不在状态，部门经理叫他帮忙印刷的文件他少算了纸张，资料没印全经理就带去参加会议，会上才看见文件缺了三页，幸好上头没叫她发言。
程江阮只是挨了顿骂，经理见他眼底乌青，还扯了半包纸擦鼻涕，她用手摸了下程江阮的额头，温度不低，看见他眼皮子都烧肿了，想想还是原谅了他。
本想下班后就回家蒙头睡一觉，偏遇上今天是部门聚餐的日子，经理知道程江阮不舒服，特意批准他回家休息，但程江阮心里不痛快，如鲠在喉，想喝两杯，便强打精神跟大家去了。
去之前他说只是去吃东西不喝酒，到了地方就直接灌了自己一整杯，白酒烧心灼喉，一杯下去，胃里的难受取代了心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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