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断在程江阮住回裴良家里后。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江阮抽了张纸擤鼻涕，他幽幽的看着别处：“你要是跟我想的一样，早前我问你，你怎么不开口。”
“我……”
“你别好一阵歹一阵的，现在问我哭不哭累不累，明天醒来就不认账。”
“我没喝酒。”
“那你怎么想明白了？你是忽然想明白的，还是早就想明白的？”
他知道无论回答什么程江阮都有的发作，可本来就是他有问题，程江阮要怪还是要骂他都受着，谁让他不知好歹。
“我是——”裴良有很多话想解释，但不是现在，他还在上班期间，这里边这么冷，没暖气也没吃的，江阮看起来很需要冲个热水澡，他手上冰冷，刚才说话期间肚子还响了几声。
“你要不要回家洗把脸？”
“我回家了，你一起吗？”
“我上班。”
“下班了一起吗？”
“我明早才下班。”
“我等你。”
程江阮搓着鼻头，往凳子里头坐，他把手也藏进袖口里，说：“我就等你，等你下班，你要不是骗我你就跟我一起回家。”
“我没骗你。”
裴良不知道怎么样他才相信：“明天真的来找你，你先回家，洗澡，吃饭，睡觉，把该做的事做了，去上班，我等你下班。”
程江阮仍很倔强：“我不要你等我，我就要你一起，大不了明天不上班。”
裴良愣着，对不听话的人一筹莫展。
看来程江阮真的在他身上受了严重的内伤。
“我说什么你才信呢？”
裴良几乎要跪下来，程江阮现在对他的不信任决不会是他此时跟着回家就能消除的，“我真的不会骗你，江阮，我不走了。”
他在衣服里摸出一个钱包，当着程江阮的面把身份证和银行卡这些抖出来，还有一把钥匙，他全交给程江阮：“这些，你带回去，这个，我家的钥匙，我要是骗你，你就把它们全扔了，当我死了。”
程江阮是小迷信，忌讳这个，裴良的“死”字一脱口，他就呸呸两声，哎呀哎呀的，连说了几句百无禁忌。
裴良根本就是把东西塞给了他，知道他还在心里打着算盘。
“我对不起你的，这辈子都对不起，但是江阮，你肯重给我机会，我高兴，也意外，这么几年我一直以为你会回盐宁，没想到还能在碰见，江市这种小地方，你实在不该留这里。”
程江阮嘀咕了两句什么，裴良没听清，他定定神，继续说：“过去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它真的成为过去，这很难，可需要试一试，你恨我是应该的，我当初是真想我们俩就这样算了，你别不信，人要往前走，我从荆棘丛里钻出来，就要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但你告诉我，你还在等我，这些预想就变得非常难实现。”
裴良道：“我爱你，江阮，不是喜欢这么简单，我希望你好，当初做的决定很自私，但我……实在没有别的路选。”
程江阮眼眶一热，他怎么会不知道裴良的抵抗，爱即是简单又是那么复杂的事。
“那你觉得……我好吗？”
裴良握着他的手，自责得低头：“不好……所以，我才更后悔。”
“这样就够了。”他能听到这句话就什么都够了。
程江阮激动道：“其实不过就三年，我眨眨眼睛就过去了，你看现在就过去了，师兄，这没什么的，把过去不好的全丢掉，以后还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一起就好，我只要你在……”
裴良抚摸着他的头发：“好，以后，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那你今晚会来我家吗？”
程江阮说起他这个房子来，有些小得意：“我买房了，我们可以一起住的，一百多平，我自己买的。”其实只是刚付了首付而已。
“好，元元真厉害。”
叫元元这个名字就把程江阮叫的又流眼泪：“我才不厉害呢，厉害我就不这样了……”
“什么？”
他嘟囔着，裴良确实没听清：“你哪样？”
“没哪样，我就是问你，今天你可以就回来吗？和我一起……”
“江阮，明天。”
裴良抚摸着他的手背，轻轻叹气：“我把东西都给你了，我跑不掉的。”
他在一堆东西里随手一指，程江阮低头看到，那是张银行卡，他接着说：“卡也给你，这回信不信？”
“我信……”
程江阮拿着他的东西全装进自己衣服包里：“那明天你要不要来？师兄，我给你也买了枕头，被子，很暖和。”
“要。”
“明天你一定要来，我……我买只鸡炖汤吧？还是炖老鸭汤？你不喜欢吃酸萝卜，鸡肉鸭肉也没什么好吃的，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师兄？”
裴良低头笑了，问道：“你不是要弄羊肉汤？”
自己撒的谎自己先忘了，程江阮眨了几下眼，手心登时出了些汗，他低头抠抠自己手指，声音没有半点心虚：“嗯，弄，你想吃吗？”
“都可以，你决定，”裴良的唇角弯了又弯，他今晚活了，觉得一切都是好的，回头再想想以前也没那么痛了，他不用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每晚都去二十三楼里逛，夜风吹得人心冷，吹久了，大抵也会让人生出“活着没意思”的想法。
“元元……”
笑过之后，裴良长叹一口气，他真想把程江阮揉进自己身体骨血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正一点一点地凝聚，他看着程江阮，觉得那就是自己活生生的第二条命，它正慢慢的回来，他觉得不可思议，命里有时终须有的缘分，原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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