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雪出乎意料地下了一夜，**点时裴良跟程江阮一起到楼下买水果，无籽葡萄和小柑橘，一人拎一口袋，剩下那只手牵在一起，程江阮下个楼也要带手套，牵起来毛茸茸的，弄得裴良手心有点痒。
他们没打伞，但都戴了帽子，裴良非说这是雨夹雪，落到身上化了要招感冒，程江阮如果出门不要打伞的话，那就一定要戴帽子，程江阮答应才让他出门。
他们像傻子一样坐在小区亭子里看雪，看着看着，顺便就接了个挺长的吻。追着对方，难舍难分时谁也管不了会不会被人看见，程江阮知道今天全天的温度，早晨五度，中午最高十度，傍晚开始温度下降，最冷大概一两度。照道理他不可能会燥热，但裴良一个吻就轻松挑起了他的情/欲，他坐立难安，背心都冒了汗。
那雪有下大的趋势，掉在袖子上的雪花一颗颗形状明显，亲吻过后的程江阮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雪花，还是忍不住向裴良争辩：“你看，这是雨夹雪吗？都这么明显的雪花状。”
裴良似乎要冷静许多，他点点头表示程江阮这时候说什么都对，然后舔了舔唇角，那里刚被程江阮不小心咬了一下，有一点疼，程江阮有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咬起人来还是挺厉害的。
“回家吧。”他说。
“再坐会儿？”程江阮好像不是很想现在回家。
“不冷么？”
“还没觉得冷，你冷吗师兄？”
裴良没说话，怕自己显得火急火燎，程江阮说不走那他就不动，反正回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场雪等了十多年才下，确实迟了，程江阮想多看两眼，那就让他看。
“唉，你也太好说话了，我说不动就不动。”
程江阮别扭着脸，耳廓肉眼可见的红，他害羞一下，含蓄一下不行吗？再多说一句他就答应了。
“回家嘛，走吧，回家。”
“不看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好像……”
“不看的话，明天不下了，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别的地方多的是。”
“好吧，你说的，回家别哭鼻子啊。”
……
那夜程江阮房里的灯到天快亮时才灭下去，因此他记得很清楚，雪下了一夜未停，到第二日时，也还在断断续续飘着。路灯的灯罩上都积了层小指节那么厚的雪。
只有程江阮不上班时裴良才敢这么折腾，他不急躁，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包括在床上，所以程江阮几乎听了一夜“就快好了”这样的话，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连后来裴良做菜随口说的一句“菜就快好了”，他听了都要脸热。
程江阮就爱瞎撩，多少岁都是这样，裴良虽不纵欲，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好歹也是正常男性，面对程江阮也会有脱离理智的时刻。
他从头到尾就只有程江阮一个，温暖也只有程江阮能给他，程江阮问他自己是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一朵花，他说不是，他不敢爱得那么招摇，程江阮是他藏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用爱灌注，永不凋谢。
一回家就自讨苦吃，被弄得腰酸背痛程江阮也毫无怨言，他很喜欢叫裴良在他身上留印子，没有也要亲几个出来。皮肤白的人，吻痕上去了就难消，没个三四天不会淡，而这段时间里又会出现新的，所以东一道西一道的，程江阮身体上到处都是痕迹。
他还要炫耀，洗澡的时候敞给裴良看，数都数不清，背上的他看不见，羞赦地叫裴良拍下给他看，裴良用他手机拍下来，拍的不走心，模模糊糊的，他一看，捂着嘴笑道：“像被打了一样。”
哪有他说的这么夸张，裴良拉过他看看的背，说：“那你给我打回来。”
程江阮很快入戏，“指控”道：“你家暴我。”
裴良陪他演戏：“没办法了，你告我吧，不过我没钱请律师，你行行好，要请律师的话顺便也帮我请一个。”
“我不会帮你的，”程江阮情绪很到位：“孩子也不会给你，除非你求我。”
“我求你。”
“有诚意的求。”
“我求求你。”
裴良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他学不来程江阮三秒就能红眼睛，他认为这是程江阮的天赋，或许当初程江阮应该去读影视学院，学表演。
有裴良配合，程江阮每次都会很开心。
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变的，裴良现在和程江阮独处时也会产生错觉，二十七岁的程江阮常常和十八岁的他交错出现在裴良脑海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长上去了，人就容易缅怀过去。
裴良把程江阮养得胖了些，他就和过去更像，况且本来就是娃娃脸的人，不显年纪，和过去像一点不好么？程江阮没觉得，和过去像那更好，没有人会比他更不想长大，靠一张脸把苦涩的年月混淆过去，就好比做了个长梦，梦醒了，就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
裴良现在有了更多时间，和程江阮的事也算尘埃落定，明年他还要正常工作，荒废了半年没锻炼，他需要健身了。
他在健身房办了卡，还特意买了台跑步机，其实是为程江阮买的——看着白白胖胖的一个人，身体虚得不得了，冬天就手脚冰冷，还不爱运动，坐沙发上看个电视，裴良出去健身时他什么姿势，回来时还是什么姿势。
他强迫程江阮每天跑步半小时，还在网上找颈椎操教他做，睡前还为他拉伸，说那样睡得更舒服。
开始时程江阮接受不了，他跑十分钟就很要命，那跑不了就换成快走，反正在跑步机上不待半小时裴良是不会让他下来，他都跑哭了，裴良却以为那是他的汗，递了两张纸过去擦擦叫他继续走。
后来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不用裴良提醒，程江阮也会自觉上跑步机。他说主动上跑步机的时候自己特像走到屠宰场的猪，任人宰割，可是等裴良掐着他的腰说“细了”的时候，又觉得成就满满，还能再跑半小时。
就算裴良是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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