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倒是好字。
“好喜欢看ナナ写我的名字。”时湛阳捏了捏他的后颈，又去揽他肩膀，邱十里立刻就被搂笑了，把自己可怜的绘画天赋抛在脑后。第二片他准备写给自家老幺和他对象，也算学乖，只是写上两个名字和两行日语祝词，没再挑战噩梦简笔画第二期。至于那最后一片，他写上了江口瞬的名字。
他们一同将三片绘马挂上神柱，细眯双眼的狐狸就守在一旁，风一吹，雪粒扬起来，挂满十几排的大小木片被吹得格楞楞地响，好比一面完整的、流动的墙，这就把新来的三片接纳进去了。
高山稻荷神社的确建在一座山丘之上，正如来时一样，离开时两人还要走过那条长长的千本鸟居，朱红色的廊柱一道接着一道，风雪夹杂在其中，邱十里被时湛阳牵着慢慢地走。他抢来伞把捏着最尾端，将大黑伞举得老高，开始是因为介意身高差距，他怕自己举得太低那伞面碰上大哥的头顶，后来却发觉这样其实很有趣，转一转手腕，混着雪片的气流就被他带得飞旋，让人想起开花之类的词语，连步子都不禁轻快起来。
时湛阳就任他玩闹，偶尔威胁一句小心滑倒，邱十里显然有恃无恐。
车队就在山腰的巴士车站旁边等着他们。没错，就是车队，邵三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总喜欢把事情搞得隆重，看着那十几位守在车外、背手直立的自家伙计，邱十里简直想说，你这是在拍黑帮电影吗。时湛阳也哭笑不得，招呼弟兄们快点进车，他自己也钻进了第二辆，邱十里给他合上车门，乐颠颠地跑到另一侧上车，依偎在他身侧。
邵三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往后视镜看两眼，邱十里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上午家里出事了？”
“没有，嫂子，”邵三挠了挠头，“就是我们不是挖洞立秋千吗，挖出了点东西，现在秋千立好了，我们也把洞埋上了，院里肯定不是乱七八糟那样。”
邱十里松了口气，道：“说重点。”
“挖出来的……是副骨架，好像是一只小鹰，放在四少爷那儿了。”似乎是不想在老大生日当天触霉头，邵三说得小心翼翼。
时湛阳没有搭话，甚至没什么反应，但邱十里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些什么。他轻轻环扣住大哥的手，轻轻摩挲那块枪茧，关于此事，他一路上没有再多说。
刚回到暂居的那座木阁，迎面就碰上了时郁枫，这小子主动出来打招呼的情况实属少见，只见他给时湛阳递过来一只棕色纸盒，随便聊了几句神社的事，就又回厨房帮霍英做饭去了。
“兄上，这是什么？”邱十里问。
“先泡汤吧，太冷了，”时湛阳把盒子放在一边，去解邱十里的羽织，脸上是最近难得认真的神情，“这件事要和ナナ说的话，我就要好好回想一下了。”
木阁后方的别院里就有天然温泉，五米多宽的一个池子，周边堆满大块的灰色卵石，顶部建有草棚，棚外照旧大雪纷飞，棚内一汪泉水蒸腾热气。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冬至时节传统的柚子浴，这种柚子仅比普通橙子大上一小圈，黄澄澄地飘在水面上，连缀在一起，又随水波流转。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圆日悬挂在树枝积雪上方，柠黄色，没什么温度。邱十里在水中放下最后一颗柚子，推着它在漩涡里打转，又起身解开衣带。保暖内衬从他身上滑落，他走入池中。水最深能淹到他的肋骨，他往池边坐，坐进大哥的怀里。
那个纸盒就放在一颗平滑的卵石上面，已经敞开了口子，里面确实是骨骼，没有铺开来摆放，只是聚成了一个小堆，仔细看的话，最细碎的那些仿佛是半透明的。
“它不是鹰，鹰的喙上没有齿状裂痕，”时湛阳捞起邱十里的大腿，放到自己腿上，柔声道，“是一只小猎隼，北非来的品种，非常凶猛，但被我养得很通人性。”
“我听说过，兄上养过一只隼，”邱十里把手掌搭上他的肩膀，“当时还不到十岁？”
“是啊，那时候还不知道有ナナ呢，”时湛阳笑道，目光里漾着些流动的东西，大概是遥远的回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乌拉圭，因为当时很喜欢乌拉圭的足球。我训练它，教它捕猎，和它一起吃肉，它在天上飞，我就追着它在咱们家的林子里跑。”
邱十里也笑了，“兄上把它当做最好的朋友。”
“嗯，养了一年多它就被杀死了，时间再长一点的话，它能长成一只更厉害的大猎隼。”
邱十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愣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和小七一样？”
这并非时湛阳的本意，他不想让邱十里紧张，也不想让他再忆起那痛苦的十六岁，一只黑色小猫死在盛夏的树林中，死在他不在邱十里身边的夜晚。
但他的九岁又值得回忆吗？
这个问题时湛阳无法回答，不过他的确有了倾诉的欲望，他也知道，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邱十里都会想听。
“嗯，和小七有些类似，”这样想着，时湛阳摇了摇头，“还是他们惯有的论调，爸爸要我杀掉乌拉圭证明自己的勇气，我拒绝了。第二天我一觉醒来，被子上是它的尸体，我在早餐桌上和爸爸吵架，被打了一顿丢进地下室。然后我就抱着它待了五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谋杀始于夏日请大家收藏：(m.zongcaiwenxue.org)谋杀始于夏日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