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言的手心很热，乔辛注意到。
之前有过被拥抱和拉手的经历，他总觉得季忱言身上冷冰冰的，很少有这么烫人的温度。
他是不是病了？
“怎么了？”
勾着指弯的那只手用了点力气拉他，分明是很轻很轻的，但乔辛就这么轻飘飘被他拉到了身侧，整个握住了手。
季忱言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颇有兴致地又问了一遍:“怎么？看到叔叔开心地走不动路了？”
乔辛登时满脑子打问号，难道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他脸上挂着一副你怎么知道的呆愣表情似乎让季忱言很高兴，没等到答案他也不追究了，小孩还是好玩，坦诚又有点怕他的样子，季忱言说不出这是什么猎奇心态，但有一点他必须承认，每次乔辛露出小鹿般怯怯的眼神看他时，他总想捏捏他的脸，欺负他的想法。
季诗有次大年三十喝了点酒，回忆起往事，当着许多亲朋好友的面提到季忱言十岁时把尚在襁褓中的沈怀言弄哭过。
季诗后来问他怎么搞的，他说婴儿看起来好乖，想捏他，就捏了，所以他就把沈怀言的脸捏红到好半天没消的程度。
亲戚们笑说季忱言真是变了，十岁之前活脱脱的小恶魔，现在都成翩翩公子了，绅士风度，礼貌有佳，是C市炙手可热的相亲对象。
他觉得其实没变，他只是把一部分东西藏起来了而已。
乔辛才十五岁，一靠近就能闻到那白嫩嫩的皮肤下透出的青春气息，那些味道很狡猾地渗入他的体内，渐渐唤醒他死守的底线。
“没想到你会来的……”
乔辛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对着自己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
“那叔叔以后常来，”他听到了。
乔辛有些惶然，那句“我没有这个意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看看季忱言，几秒后又盯回地上，抑制不住似的，说:“好……”
季忱言的回应是用指甲在他手心里轻轻地剐蹭，乔辛不想躲开，便更紧地握住了他。
这个时间段市里不堵，季忱言的车很流畅地在路上穿梭，他没有开导航，所以乔辛也不清楚他开到了哪里。
途中周小果打电话回来问他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挂电话，乔辛虚掩着手机小声说是因为看见我叔叔了，没什么事。
刚刚在学校里说话还好，周围到处都是声音，他说小声一点就很容易被盖住，但现在在车里，关着窗户，他呼吸重了一拍季忱言都能轻易察觉。
季忱言目光一沉，从后视镜里看乔辛，乔辛本来就莫名的心虚，猛的对上他的眼睛，便赶紧移开。
“好吧，我以为你被绑架了。”
“你别开玩笑了。”
“很像玩笑吗？我是真的在担心你，萌萌刚刚还让我打车过来找你。”
乔辛无奈:“那真要是绑架，等你这个速度打给我，或者过来找我，我还有希望吗？”
周小果沉思:“也不是没有，只能说有点渺茫。”
乔辛被逗笑了，眼神一阵乱瞟，结果又看到季忱言在看他，火速收住。
“嗯，就这样，回聊吧。”
挂了电话，季忱言慢慢转着方向盘，问道:“绑架？”
“不是不是，我同学……他跟我开玩笑的……”
还交了好朋友，季忱言再次阴郁三秒。
话题没再继续，他转问乔辛想吃什么，乔辛对这个向来做不出主张，总不可能煞风景说自己二两面就能吃饱，于是抬眼看着他，颇有些示好的意味，说:“都可以啊。”
季忱言回答了声嗯。
车子过了两个红绿灯，两次红灯停下来等待时季忱言都会在镜子里看看乔辛，很怪异，乔辛把想说的话打了几次腹稿，又给自己鼓劲安慰到季忱言又不是恐怖分子，不需要那么害怕，连主动说话都不敢吗？他想给周小果发短信求助，季忱言却在又一个红灯时暂时停下车，提醒他：“玩手机会不会晕车？”
乔辛傻傻地说：“还没有”
季忱言吓唬他：“那等下呢？”
乔辛立刻收了手机说:“好吧，我不玩了。”
季忱言表示赞同，突然又问乔辛:“辛辛，你会不会怪我？”
“怪什么？”这话来的太快，乔辛听到后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冒失，补充道：“没有。”
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有，季忱言说：“辛辛，有很多事叔叔可能会解释不清，”他认真解释，“留在季家的生活未必适合，我不想勉强你。”
他的生活已经有天差地别的变化了，他很满足，满足得甚至过了头，会担心这快从天而降的馅饼他是不是吃太多了。
但季忱言同他道歉，那一定就是有理由的。
“那个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辛辛，你说想和舅妈一起。”
“嗯……”有这么一回事吗？乔辛静静听着静静想，可能是太饿产生了错觉，季忱言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一丝委屈。
“辛辛，你应该有个漂亮的未来。”而不是单纯被套上季忱言养子的身份，偏离自己的人生轨道。
现成的康庄大道未必不好，但乔辛应该要锦绣前程。
“谢谢叔叔……”夸奖听过很多，只有这一句听得乔辛鼻头发酸。
这是多好的一句祝福啊。
他瞬间觉得自己可以忘记季忱言所有的不好，即使那些不好和他的好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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