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言没有过带小孩的经验，做的不够好，挺正常。
乔辛父母双亡，日子过得一直不太好，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很多，但还是依靠自己，坚韧地生出并保存了许多可贵的性格。
季忱言拿不出功利的那套来对他。
乔辛并不知情地依旧去上学。
过了一个周末不见，周小果早晨一来就冲到他课桌前，说他哥哥就快结婚了，他要当小花童。
“这是好事呀……恭喜你哥哥……”乔辛说。
“可是我很想邀请萌萌当小花童的，我哥哥他们不同意。”周小果吐出了自己失落的原因。
“他们明明说我可以提任何要求的，但是为什么这个就不行？”
“因为……因为……大概……小花童也要请……认识的人吧……”
乔辛因为不清楚他们这边人结婚的派头，所以安慰地不是很有底气。
“唉。”
周小果拍拍他的肩，体谅地说:“我知道了，就是不能跟萌萌讲，所有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
乔辛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你舒服一点呢？”
“有。”
乔辛紧张地眨眨眼:“什么？”
“把数学答案借我抄抄吧。”
“……”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上完，周小果在学校小卖部请乔辛吃了四块五一包的奶油面包，又从裤包里摸了两块钱零钱出来买了瓶酸奶一起塞给了他。
乔辛推拒说不要，周小果说:“你拿着，等下我可能要发几分钟牢骚，你不能白听我牢骚，这是补偿你的。”
乔辛拿在手里，也没着急撕开，就听见周小果开始了他的“牢骚”。
他最近可能真的过得不是很开心，一会儿说觉得数学好难，语文作业好多，一会儿又说他哥哥对他不好，他不喜欢哥哥。
可是数学作业什么时候不难，语文作业什么时候不多呢？
周小果抱怨了几分钟，忽然停了下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
乔辛也追过去一看，原来是王萌萌和两名女生过来买水喝了。
乔辛有些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喜欢王萌萌。
周小果说:“因为萌萌真的很可爱。”
虽然对别人凶巴巴的，但是对他很好。
乔辛心想她其实对你也凶巴巴的。
但是周小果站起来跑到王萌萌身后，殷勤地去请人家喝酸奶了。
乔辛下午回家的路上听司机说今天季忱言交代了晚上不回来，要乔辛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用等他。
乔辛嗯了一声，回到家余阿姨又告诉了他一次，他仍旧说我知道了。
季忱言不回来是常事，但是司机和阿姨两头都交代的时候可不多，他没有这份闲心。
第二天清早，乔辛要去上学时才看见季忱言驱车进了大宅的门。
两辆车正好擦身而过，司机把车停下来让乔辛有机会和他打声招呼。
季忱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乔辛喊了他两声他才听到。
季忱言扯了下嘴角说早，叫乔辛乖乖上学，
这几天天气不好，一直阴阴沉沉的，还连续刮着大风。冬天又少雨，冷风干吹在脸上，感觉脸都要裂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保暖工作做的特别好的缘故，往年的冻疮迟迟未来，乔辛戴着季忱言给他的手套和帽子，想着不久就快要放假了。
他要离开了。
不是离开这座城市，而是离开季忱言。
晚上要睡觉时，季忱言进房间来跟乔辛说未来几天他可能比较忙，不会回来了。他给了乔辛一部手机让带在身上，说里面有他和张知逸的电话，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打给他们。
乔辛拿到电话就把舅妈的号码保存到里面，还打过去还和舅妈聊了天，他自己说过年就可以回来，舅妈骂了他一句傻孩子。
乔辛半开玩笑说，我不傻，我这次月考是班里第三名呢。
冬日里一天冷似一天，在季忱言提到过不会回来的那几天里，余阿姨每天都会在傍晚接到季忱言打来的问候电话。
有一天乔辛下楼时看到余阿姨在用手机看什么视频，见乔辛出来，匆匆忙忙地把视频关了，问乔辛是不是要吃什么。
乔辛耳朵尖，听到视频里提到季忱言三个字。
他说我不吃，就是下来透透气。
他躲到厕所里面，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季忱言还会上电视吗？电视里都怎么说他的？
他拿出季忱言送他的这台联系用的手机，七天了，他没有和季忱言说过一句话。
他每天只和阿姨通话。
乔辛在浏览器里输入季忱言三个字，几秒钟就跳转到满是搜索结果的页面。
乔辛看到最新一条消息是发生在昨天的，而昨天也是周小果哥哥结婚的日子，他请假没有来，但是今天来了之后给自己带了两盒糖果。
乔辛一直点着页面，不小心戳进了一个只有两分半钟的视频里。
视频里的女主持人后面有块大屏幕，上面就是季忱言的照片。
她的语速好快，快得乔辛有一点听不大清楚。
她说季忱言在周宸的婚礼上带了一名小孩在身侧，跟拍记者没问两句季忱言就微笑坦然地交代了这名小孩的来历。
这是他一直以来资助的小孩，天资聪颖，他已经决定收养这名小孩了。
乔辛不知道自己按退出页面时手为什么会抖，大脑在这一刻甚至有短暂缺氧的状况，他刚刚好像溺水了一样，脑子里全是像要爆炸似的地嗡嗡声。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乔辛失魂落魄地从厕所里出来，走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种下了蘑菇的那块土没有一点动静，原本覆盖在上边的草也死了。
这是他从周家镇带来的蘑菇，本质上是不属于这里的，乔辛上了半年初中，也明白蘑菇靠这种方式是种不出来的。
他或许就像这株蘑菇一样，注定无法在这片土地生根。
他想，季忱言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他资助了好多小朋友，在他们因为生活绝望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指头，拉他们出来。
原来这几天他不回来，是因为要照顾别的小朋友。
原来乔辛不够听话，不够“天资聪颖”，不够合季忱言心意。
他现在终于可以离开，因为季忱言要照顾别人了。
可惜好像没看到那位小朋友，是季忱言决定要收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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